前几天教师节，我翻遍通讯录，想给我遇到的每位老师送去一句祝福，却突然发现因换了手机号，丢掉了曾陪伴我三年的班主任的联系方式。

我的高中班主任姓陈，至于他的名字很难在我的记忆里捕捉到些许痕迹，大概是四年的“陈老师”太过深入人心，他的名字早就随着开学之初黑板上的粉笔字扑簌掉落在高一那年了。高考考完最后一门化学，我们又再次聚集在高三（16）班的教室，陈老师站在讲台中间，搬走了大批复习资料的教室显得空荡荡的，我们像是往常上课时齐刷刷站起来，只是嘴里说的是“老师再见”，随着我们离开，这个教室更加空荡荡了。

陈老师是个不善言语的老头，尤其不懂得鼓舞人心。

高中物理是我的宿敌，满分120能考到60分都很艰难，而陈老师恰好是我的物理老师，我经常趁着晚饭休息时间，拿着一张只有30来分的试卷去问错题，看着试卷上满布的错题，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来，陈老师只是递来一张纸巾，然后指着试卷说：看下一道题。离高考还有三个月的时候，我发现离陈老师办公桌两米远的地方多了张桌子，我去的时候，老师指着桌子说：“坐这儿吧，有问题过来问我”。这张桌子对面坐着另一个姑娘，我和她总是缄默地面对面学习，但始终不认识对方，靠的最近的时候也只是陈老师给其中一个讲题时，常常会唤来另一个一起听，我们两个小脑袋一左一右，看着陈老师在草稿纸上比比画画。后来，我听班里的人说，陈老师的女儿和我们同届，最近可能要转来我们班，于是那天我特意看了看对面那姑娘试卷上的名字，却发现她并不姓陈。

陈老师的女儿几天后来到我们班，她和我身边每一个同学没有什么差别，倘若不是之前的消息和她的姓氏，我很难发现她是陈老师的女儿。陈老师女儿的转班也并没有激起任何波浪，晚饭休息时间我依旧和之前那个姑娘在那张桌上学习。只是随着高考的逼近，簇拥在陈老师身边问题的人越发多了，那张小小的桌子已经承载不下越来越多的人了。于是每周放假前，黑板上总会出现一套理综试卷的名称，陈老师也会在每周假期的晚上来教室转转，有时候就站在教室外，驻足看着零零落落坐在教室里写题的学生。高三后期，我们拥有的试卷都可以堆成小山了，很多试卷甚至来不及看就被塞进课桌里，只是那些试卷无论我们做过与否，试卷里的难点重点总会出现在陈老师的课堂上。这些事我也没有机会从陈老师那里知道，除了满足我们对难题的求索，他大概并不想理会我们对这些八卦的探索。了解到这件事的缘由是从陈老师女儿的嘴里，她说晚自习的时候陈老师坐在讲台上看着我们的同时，自己也在写试卷。让我对此愈发相信的是，我再去陈老师办公室问问题时，他的桌上分门别类摞着许多试卷，上面还有红笔圈出来的记号和标注的日期。

时间在一轮又一轮的模拟考中向前推移，我的物理成绩虽然算不上突飞猛进，但也不那么难看了。谈不上期待也不那么害怕，我们迎来了高考，陈老师难得地叮嘱了我们很久，足足两个小时，翻来覆去提醒我们考试期间的注意事项，具体说了些什么我早就不记得了，只是陈老师站在讲台上不复往日的温吞，而显得有些急切的样子让我很难忘记。

自从高考结束那天下午之后，我没有和陈老师再见过面，只是逢年过节会发短信问候一下，现在丢掉了陈老师的联系方式，我想，或许今年寒假我可以回一趟母校，然后当着他的面说一声：“老师好！”